E27 鬼子来了
为了表达对他们的感谢，里昂将军让勤务兵安排了舒适的床铺和早餐，供他们好好休息补充体力。赵长宏也送了他一袋马来速溶咖啡，香浓甜美的滋味让里昂将军非常高兴。
离开师部，军医为凯利做了个小手术，从三角肌里取出枚半个指甲大的弹片，并打了吗啡止痛。
其他人卸下沉重的装备，步枪都放在趁手的地方，一闭眼很快响起此起彼伏的鼾声。赵长宏和通信兵秦海峰给舰队发去电报，汇报了反偷袭战斗经过，也对11师战斗力做了判断。
他认为寄希望于远东舰队不利于战斗力发挥，英印军刻板单一的战术素养让人很是担忧。日军在侵华战争中积累了丰富实战经验，在坦克配合下推进到新加坡只是时间问题。
很快舰队回电，如果需要可以对英印军进行建议和指导，以延长撤侨准备时间。若英军不配合则在确保安全的情况下进行战场观察，非迫不得已不再随意介入，必须避免伤亡。远东舰队确如里昂所说今日启程，然而日军舰队实力实则更胜一筹。
看完电报，赵长宏决定等天亮战友们醒来因地制宜商讨些战术迟滞日军，精神一放松，他也靠着装备包闭上了眼睛。
天色微明，一只海鸥叼着条银光闪闪的鱼儿刚在桅杆上停下，打算享受美味早餐，不料猛然响起的汽笛长鸣吓的它立马冲上云霄。
反击号前甲板上，坦南特舰长身穿笔挺的白色制服站在所有的官兵前面，振臂高呼：“出发，该我们反击了，给那群日本**颜色看看。”
水手们立刻爆发出一阵欢呼：“没错，长官，我们要反击。”
摄影师靠着旗杆，盯着120双反相机腰平取景器喊着：“1.2.3，欢呼吧！”
十几顶帽子于是飞上天空，咔嚓一下为他们留下了出发前的合影，也是最后一次。
拖船们帮助威尔士亲王号和反击号驶离锚地，高耸的烟囱喷出滚滚黑烟，短暂的富油燃烧后，动力系统开始发挥最佳效率，催动战列舰巨大的螺旋桨不断加速旋转，将大英帝国海军精华送入温暖的南中国海深处。
“将军登上舰桥。”值更官一声叱喝，所有人都挺直了身体。
“舰长，现在情况怎么样？”菲尔普斯将军目光扫过各操作台。
舰桥被朝霞染成一片橙红，里奇舰长正色回复：“每个人眼睛里都洋溢着必胜的神彩。”
中将得到了满意的答复：“很好，舰长。从现在开始，10分钟后进行防空演习。命令舰队全速前进。”
军官们忙碌起来，“正舵，全速前进。”
大副对着内部电话喊起：“拉起防空警报，左舷发现敌机。”
呜，呜，呜，警报声响彻在全舰每一个角落，在士官们催促下，水兵们迅速从舱室、舷梯、厕所等处奔向战位。炮手转动博福斯炮，瞄准敌机欲来的方向。
“开火。”“开火！”炮长们得到命令，打响了首轮炮击。
“鲈鱼出动。”吊在远东舰队后方8海里外的日军大型远洋潜艇发出简短的电讯。舰队啪啪啪猛射好像敲门砖一样叩击着声呐兵的耳膜，自从连续损失三艘潜艇而一无所获之后，日军误以为英国有了强大的反潜作战能力，不敢太过靠近，只把潜伏工作做好。
“他们可能凶多吉少。”为撤侨舰队护航的宜安舰也收到通知。面临弹药短缺的中国舰队也难以为远东舰队提供持续防空，只能祝愿他们好运。
“舰长，雷达发现一艘大型船舶正与我方对向行驶，航速10节。预计2小时后相遇。”宜安舰低空/对海搜索雷达班报告。
“继续跟踪。”雷柏胜舰长沉静的注视着显示屏，所有信息尽收眼底。
战争开始以来，马六甲航道通行的船只骤减，曾经繁忙的海峡现在冷冷清清。很快战情中心反馈出那是艘大型货船，雷柏胜感慨做什么都不容易，冒着炮火或者飞机误炸的危险也要贸易。
位于编队之首的宜安舰离港以来小心翼翼，要为第一批“开拓者”和老幼妇孺负责，故不放过任何一处疑点，尤其是声呐班更有反潜重任，捂着耳机不敢丝毫大意。等观通报告货船接近至目视距离，从光电系统中却未能发现货船的国籍。
“给他发信号，问个清楚，贼头贼脑的，老是往航道以外躲闪不怕触礁吗？”副舰长刘维翔满腹疑惑，放下大型望远镜下了命令。
“报告，对方自称荷兰籍货船要前往新加坡港。”信号兵传来回复。
“嗯。。。注意观察。总觉有点不对劲。”刘维翔拿起电话，接通了CIC：“舰长，那艘荷兰籍货船似乎在躲避我们，有些可疑，请求对其临检。”
“我注意到了，正对货船进行观测。”雷柏胜切换频道对随船的陆战队下令：“准备对可疑货船临检。”
随着距离拉近，光电观测系统更为直观的显示出货船细节部分，突然间船上侧壁几个类似汉字的字符跃入眼帘，一切真相大白，不用过多解释。宜安舰马上给货船发信号要求立即停船接受检查，可货船不仅不停船反而加大速度企图逃离。
舰长雷柏胜当即命令一个班的陆战队员乘交通艇强行登船。
交通艇被放下后，加速超越宜安舰然后划过一道弧线逼近了货船，这时宜安舰上的陆战队员操纵重机枪向货船前方打出一串曳光弹，做出最后警告。交通艇也迫近货船，队员立刻用空包弹引导绳梯勾住侧帮，掩护着强行登上货船。
船长纠结水手拿着鱼枪和斧头、砍刀等物已经等在甲板上欲做最后的疯狂，王学明翻过船帮刚落地稳住身体，就见他们呀呀的冲上来，眼疾手快端起AK一发子弹掀开了为首的船长脑壳，其他水手被鲜血和脑浆糊了一脸当即止步，在枪口下也清醒了随即扔下凶器，不得不抱头蹲下乖乖就范。
陆战队经过仔细搜索，把两名轮机工从底舱掏了出来，这样将所有货船船员用塑料手铐反绑了集中到甲板看押。
“大阪航运的7500吨货船日益丸？”雷柏胜得到报告忽然笑了：“根据交战规则，敌方货船邮船一律扣押。正愁没有货船跑运输，鬼子居然还送上门一艘，哈哈哈。”
“就是啊，别去新加坡了，调个头去锡兰卸货吧，哈哈。对了，查查里面有什么，这次不会来上几门大炮吧。”政委赵志荣也是笑得合不拢嘴。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四十年代的日语汉字颇多不用翻译就能明白舱单里都有什么，连带全体船员名称都有宋体字工整的文件可查。
编队搭载的华侨里有人通晓日语，通过审讯船员得知，日益丸号满载着从缅甸收购来的锡、橡胶、钨矿、锰、柚木等矿产特产准备运回日本，临进马六甲海峡得知大战突起的消息，再更改航线已经来不及，只好撞大运，掐着时间企图夜闯新加坡，这个年代的鬼子货船能省则省既没有雷达也没有大功率电台，自持力并不高。为了多装货贸易，沿途必须多停靠补给，现在已经省了新加坡港，只能咬牙去泰国或者越南进行补给。现在水手们每天半饥不饱，明显力气不足。
雷柏胜听完简报，跟政委赵志荣商议了后下令：“先把他们关起来吧，我们优待俘虏何况他们是平民，只是需要在锡兰待到战后了。从华侨中抽调些水手上去，呼伦湖号和我们舰凑凑轮机、操舵等部门就把货船开到锡兰了。”
编队所有人都觉得很有喜感，跟打鱼途中又捉鳖似得，没事就在船舷便冲着日益丸指指点点，期盼还能再扣押一艘日籍货船。
下午槟榔屿已经遥遥相望，据悉，槟榔屿上的欧美人士已经十去七八，而日军距离槟榔屿只有80公里的距离。如果日军行进迅速，沿途没有足够兵力阻击，基本第二天便能抵达海边。
宜安舰决定加快速度，以便赶出时间来进行构筑防御体系，其他两舰依旧保持航速，货船速度上不去，总不能长时间高负荷工作把发动机开废了。
槟榔屿面积293平方公里，行政中心为槟城（乔治市），最高峰是景色秀美的升旗山，修筑有索道和一系列的洋楼，岛上主要人口为华人，比较偏西化经济发达。开战以来，槟城每天都会遭到轰炸，目前还有可供使用的一部民用电台与外界联系。
跨海大桥还未曾修建，仅有渡轮前往半岛，海峡最窄处也有三公里，在日军大型战舰绕过新加坡之前，比较容易防守。
新加坡华侨抗日动员总会早一步发去电报，得到海军前来帮助协防和撤离的消息，槟城港口上已经有很多激动的华侨和工人等候宜安舰入港。
城里已经有马共占主导的民间组织，但缺乏武器弹药和重装备，本打算日军入侵后进行游击战。现在新加坡华侨抗日动作总会的主持下所有工会和组织都团结起来，共御外辱。
而前一天陈绍宽、何国杰、赵长宏去海峡殖民地总督府交涉的结果便是，华侨组织义勇军，接受英军和中国海军的双重领导，其中陆战队进行战术指导，在新加坡以外根据需要由海军指挥进行撤侨保卫工作，在新加坡以英国总督府领导为主。总督珊顿爵士和白思华司令认为这样做可以避免华侨不听指挥的情况，起码至于两国军方约束下要保险的多，同意了这项提案。
作为支持，英军打开武器库提供了300支步枪，10挺布伦机枪、6挺维克斯机枪，6门斯托克斯81mm迫击炮。赵长宏发现迫击炮的射程太短，只能打到槟榔屿对岸海边，缺乏远程火力容易被日军压制，一通唇枪舌战之后又拉走了四门15磅MK1速射野炮.和两门4.5寸MK2速射榴弹炮。
“就让他们拉走吧，保卫的也是英联邦土地。”白思华放下来自陈绍宽的电话后对军械官下了命令。
于是，呼伦湖号搭载的华侨义勇军和岛上的民间武装也有了。
陆战连长郭蔚然和官兵们受到人群的热烈欢迎，槟城一小时前刚遭遇例行轰炸，浓烟未曾散尽，码头上也遭到过破坏，堆积着碎石瓦砾，一架起重机还倒在弹坑里。除了当地华侨的渔船和小型驳船、货船，属于欧美公司和机构的大中型船只都已被开走。
码头，槟榔屿侨领黄云波伸出双手同郭蔚然紧紧相握：“感谢海军在患难时刻提供无私的关怀与帮助。郭连长，你们来的太及时了，大家一路辛苦，这边已经安好旅店，先去休息下吧。”
郭连长谢绝了黄云波的好意，指着对岸方向说：“鬼子今晚或者明早就能到，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黄会长，我们带了一些武器弹药，稍后会发给大家，这里还有新加坡华侨抗日义勇军的叶建荣队长，他们这支队伍有50多人，这样我们合并一处共同对敌，你看好不好。”
黄云波明白这意味着交出指挥权，尽管早有准备心里还是有些不情愿，可人家是正规军，轻重武器齐备，自己这边几个人才有一支枪，人数和实力都不济，作随意一笑说：“当然没问题，我们都是老百姓，还是你来领导更好。”
郭连长似乎看进他的心里，微微一笑：“黄会长我不是说要领导权的问题。而是为了能够统一行动，我们来是方便撤侨和转移大家辛苦积攒的成果不落进日军手里。待会麻烦你派人带我和部下去观察地形，方便构筑阻击阵地，另外需要寻找合适场所安置火炮。人还是你的人，我只希望作战期间一起同进退，能听简单的号令不单独行动。”
黄会长见他这样说，觉得痛快了很多，他也是顾大局的人，当即表示：“我理解，没有统一的指挥就是一盘散沙，咱们怎么能取得胜利呢。我这就带你们去转一转。你说槟榔屿这么长海岸线，日军会从哪里上岸呢。”
郭蔚然见随舰带来的轻武器和迫击炮都已经卸载完毕，便说：“这样，先集合队伍，分发武器，熟悉下操纵。然后我转一圈便有答案了。”
众人都叫声好，于是80支英军李氏步枪、3挺布伦轻机枪、五箱英式手榴弹分发给了黄会长的部下。维克斯机枪需要用来构筑火力点，没有专人指导无法发挥效力，故不会单独分配给民兵。
郭蔚然研究过地图，经过实地勘查后，选出岬角左右两处距离对岸较近的平缓沿海地带作为预设阵地，附近是轮渡码头，海边有缓冲区可以抢滩。背后有众多建筑物可供隐蔽，经过敌机轰炸，为数不少的民房已经化为废墟，还有几栋大楼被染成了焦黑色，门窗大多残破。著名的康华利斯堡位置不错，可惜太过显眼很容易遭到炮火照顾，故不做考虑。
日军人数再多没有舰船也难以强渡海峡，而槟州至半岛最窄处3公里，日军轻型火炮难以企及，也能减轻防御压力。如果火力搭配得当，两个排的正规军加上百十人的华侨民兵就可以防守，何况还有为数不少的火炮，日军师团不会在一地过多纠缠，华侨完全可以用多艘小船把人先撤到对岸苏门答腊岛的棉兰，然后再乘大船前往锡兰。
“恩，这两块阵地各安排一个排，重机枪可以隐蔽在这栋大楼里。后面的废墟区伪装下安置英式迫击炮。”郭蔚然走完一圈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正当他眺望对岸的时候，感觉好像有烟柱腾起，举起望远镜一看果然如此。
“我的队员来了，他们肯定带了新的情报。”黄云波手搭凉棚发现海面上驶来一艘小船。
“报告连长，新加坡舰司来电。”通讯员蔡阳跳下车送来电报。
“哼哼，鬼子来了。”郭蔚然看过电报，只见对岸升起越来越多的烟柱。
